ao3: Lapin_lapin


【冬寡】《The Swan|天鹅湖》

*给  @Athello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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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记得天鹅王子的故事吗?”Natasha问。

“嗯?”Bucky将眼睛睁开一条缝,手臂却依然搭在她的腰上。“什么王子?”

“天鹅王子。”

“我听过一个更好的,Barnes王子和Natalia公主的故事,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,每天都能睡到十点半。”

在Barnes先生恢复正常身份之后,许多东西也随着那些冰一起融化了,其中很显然包括他的情话系统。他在麦子色的阳光里向他的女友讨好地微笑,希望她能让他再睡上十分钟。

Natasha摸了摸他的头发,像在摸一只脆弱的小狗。Bucky短短的发梢搔着她的手心,柔软又有些痒。

在三天前,也就是Bucky正式解冻一个月后,Tony找了整个曼哈顿最出名(也最贵)的剪发师为这位重生的战士修剪头发,美其名曰让顽固不化的老冰棍(重音)也感受一下新时代的潮流。与此同时,他得到了另一位来自上个世纪的男士甩来的眼刀,而他报之以飞吻。

“别这样看我,Rogers先生,如果你能该死的坐下来和我交谈,我是说,交流,动一动你尊贵的嘴唇,说说你的真实想法,我或许可以为你修一修你完美的下巴,并且只收取一个公道的价钱。”

你瞧,他还在生气,以至于他又拾回了那个生疏的称呼。

而另一位眼神闪动着,仿佛有成吨的话停留在舌尖蓄势待发,但他最终只是移开了眼睛,脸色难看得要命。

Bucky并没有对老朋友的情感矛盾作出任何评论,或者说,他根本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。他紧绷地看着镜子,看着那些在漫长岁月里一点点长出来,板结在一起,被梳开,复又板结在一起,直到几乎要触到肩膀的头发被闪着银光的小剪子一点点削落,手指紧紧地扣在椅子的扶手上。

撇开那些裂纹不谈,他还是个好的顾客,不说废话,不乱动,不睡觉。

可他的眼睛透露出他有多么不安。

剪子在距离他的大动脉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动作着。

咔嚓,咔嚓,咔嚓。

他闭上眼睛,结了冰的雾气在他身边聚集。那些杂音流淌在他身边,像是被舰船分开的水流。

在解冻之后,T’Challa陛下向他们保证过,在瓦坎达高超的生物科技的检查治疗下,这位冬日的战士身上几乎不剩下什么来自前苏联的痕迹。

“一点点潜意识应激反应。”他这样说,用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比划着,“但在没有特殊威胁的情况下,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。”

“特殊威胁?”Natasha朝前迈了一步,眯起眼睛,“一点点?”

彼时Bucky正做完最后一项检查,高强度麻药的药性还没过去,他依然闭着眼睛,毫不设防地睡在一片纯白色的无菌病房里,英俊又可怜兮兮,像那些童话故事里被封印在冰雪中央的倒霉王子。

“一点点。”年轻的国王用他诚恳的脸对着这位刀锋一样的女士重复,却稍稍将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点,“但我建议你们在这半年内还是对他多关照一些。”

——多关照一些。

Tony对此的理解是:找个人不分日夜地看着他。

Natasha对此的理解是:我得看着他。

一拍即合。

在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后,Barnes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他的女友,可当他又想起他曾经将他的女友按在桌子上掐喉咙时,他陷入了一阵龙卷风力度的不安。

他忘记了她,并且伤害了她。

我该永远被封在冰里。他哀痛地想。我都做了什么。

这个认知带给他的不安一直持续到他看见Natasha走进房间为止。

当他还是冬日士兵的时候,世界在他的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。就像有人在他的大脑里套上塑料膜,当他需要思考或者认识什么,他都能听见塑料被绷紧时发出的吱吱声。而现在,有人取下了他的塑料膜,他终于得以用清明的双眼看这个世界。

而第一个走进这个世界的人,是Natasha。

她踩着小高跟向他走来,比他记忆里更高挑丰满,脸上那些属于女孩的青涩褪去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芬芳甜美的部分,他也说不清楚。他只看得见她的红头发,一大片落在视网膜里的火焰,以及随之而来的心旌神驰,和那些被冰雪埋藏得太久,而变得太过滚烫和难以抑制的爱意。

然后他听见一个非常不讨人喜欢的傲慢声音这样说。

“你确定他没毛病吗?他看起来被冻傻了。”

你才有毛病!

Barnes很不高兴地瞪过去,却看见他的姑娘叉着腰恶狠狠地与他做着相同的表情。

“你才有毛病,Tony,他很好,我确定他从没这么好过!”

那位打着领带,穿着酒红色小马甲,蓄着漂亮胡须的富翁耸了耸肩,说了些什么类似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云云的俏皮话,自觉地走出了门,留他们两个独处一室。

嗨,Natasha,Natalia,我的姑娘,我的女士,我的爱,我的心。

Bucky在喉间滚过了无数个称呼,但同时他又觉得,他该先道个歉什么的,以及思考着若是对方说出分手之后要怎么挽回。

“嗨,James.”Natasha先开了口。“现在你该认出我了。”

白色的光线穿过她的头发,在她的脸上落下朦胧的碎光和影子。而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,那些微妙的光影变幻几乎让Bucky看得入了迷。另一部分的光线落在她的眼底,绿得像翡翠,水藻,和清晨树叶上的露珠。它们绿得能吃掉他。

总是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的James Barnes,陷入了短暂的失言。

然后他听见Natasha的声音钻破迷雾填满他的耳朵。

她说,James,如果有一个人需要照顾你,和你一起承担一切,我希望那个人是我。

她的声音总有这样的力量。

正如此时此刻,她将手放在他颤抖的手上,柔声叫他的名字。

“James, Bucky, 他妈的James Baners!”

被叫到名字的那位恍然惊醒,迷雾散去。他很好,两侧的头发被削得极短,却诡异地保留了一部分的刘海,它们被电吹风吹成了一个微妙的弧度,露出他苍白的额头来。

银色的小剪子并没有割破他的喉咙。

他松开了手,碎裂的扶手从他的指尖滑落。

“您满意吗?”剪发师毫无所觉地发问,抖了抖手里白色帕子上的碎发。

Bucky看着短发的James Baners,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。当他还是短发的时候,当他还是James Baners的时候。那是一段好日子,没有九头蛇,没有铁手臂,他勾着Steve的肩膀,摇晃着手里的啤酒瓶,行走在布鲁克林的小巷子里,谈论理想的女朋友类型。Steve说他喜欢拥有独立人格,智慧,坚强的女性;Bucky嘲笑他也许哪天会找一个铁娘子,接着告诉他的朋友,他喜欢红头发的漂亮女孩,他就是这么肤浅。

月亮清晰而寒冷,他们一路都唱着歌。

“是的。”他说,突然觉得眼睛发涨,“是的,很好。”

他的女朋友在他抬起手揉眼睛之前从背后抱住了他,幽微的香水味从她垂下的红色发丝间散发出来。她吻了吻他的眼角,又贴着他的耳朵说:“你看起来好极了。”

Bucky轻轻地抽了抽鼻子。

他说,自他走出西伯利亚后的第一句,也和即将到来的千万句一模一样,的——

“我爱你。”

“我也爱你。”Natasha说,并吻了吻他的嘴唇,“可你该起床了。”

“不——”面对严寒和硝烟都不会眨一眨眼的战士选择把脸埋进枕头,“你再让我睡一会,我等会儿给你讲故事,Natalia,天鹅王子,野鸭王子,烤鸡王子,都可以,没问题。”

“我不要你给我讲故事,我只是问你记不记得。”Natasha用手指缠绕他的刘海,那些头发服帖地盖在他的额头上,让他看上去像个大男孩,“那是个很美的故事。有一个公主,她有十一个哥哥,其中最小的那个最英俊也最爱她。后来有一个邪恶的女巫将那些王子都变成了天鹅,除非他们能在一个月内套上用荨麻编成的衬衫,否则他们永远变不成人形。”

“所以公主编起了衬衫。”Bucky打了个哈欠。

“是的,她编起了衬衫,手掌上被荨麻扎得都是血洞。”

“这个故事真美。”Bucky咂咂嘴,他意识到他今天不得不起床了,于是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听故事。“然后呢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不知道?”

“我不知道,那是我当时拥有的唯一一本故事书,可你进来把它没收了。”

Bucky愣住了。

“我……”他嗫嚅了两下,眼前突然闪过很多破碎的画面,他走进一间屋子,那些小女孩们都贴墙站着,其中的一位有着红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。她在流泪。

他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,一半的他想要伸手去抱抱她,吻她奶酪般的脸颊,将她揉进心里娇嫩的地方藏着;另一半的他冷酷地将她推开,可怜的姑娘啊,如同一片叶子一样轻飘飘,轻而易举地就摔在了地上。

他伸手捂住脸,一只手掌暖而干燥,另一只冷而坚硬。两个他在大脑中央拉锯起来,光线忽明忽暗,有人在他肋骨中央生起一团火,熏得他喉咙发紧,又灼得他心肝肺无一不是痛的。

他痛苦,他被这样分裂的痛苦折磨了太久,它是蛰伏在阴影里的狡猾怪兽,在他闭上眼时跳出来咬他的喉咙。犯错的不是他,犯错的确实是他,他被置于良心的烈火上炙烤,他备受折磨,他不得安宁。

Natasha垂下眼,伸手环住他的肩膀,动作那样轻柔,仿佛他是一束一碰就会凋谢的百合花。

“Baners。”

她说话,用嘴唇拭去他眼角渗出的眼泪。

她的心跳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安稳地跳动着。

她哼起一首歌,一首来自苏联的老歌,当她还是少女的时候曾用玻璃样的喉咙唱过,而如今她的声音低沉下来,但也同样动人。她唱爱情,树叶,春天,和家。

她说,James,你看,你依然把自己关在冬天里。春天到了,冰融化了,你该睁开眼,你该原谅你自己。

她说,我其实骗了你,我知道那个故事,那本书我看了无数遍。James,我的小王子。最后公主编出了十件完整的衬衫,和一件少了一只袖子的衬衫,她最爱的小哥哥永远都只剩下了一只手,而另一只手是天鹅翅膀。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,她依然爱他,无论他有几只手,无论他是人还是天鹅,她需要的是她依然能拥抱他,而她手上的伤总会愈合。

她低下头,吻了吻他的钢铁翅膀。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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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最近高产的我自己都害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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